江上无一物

德纳第夫妇的酒店足够大,
容不下世上你我她。

希望朋友们各自珍重,
精神世界的波西米亚女郎们,
四海可居,
普天为家!

夜晚。

他坐在我的床上,穿着我的睡袍,玩弄我睡觉才会穿的袜子。

你的生活究竟有多糟?他问。

言语中透露着自以为是的尖酸。

不能更糟了,我的朋友。

不能更糟了。

我趴在桌子上工作,不过脑子,絮絮叨叨地答。

至少,我不能容忍它更糟糕了。

意识到他将会反驳我没有预言家的天赋,我急忙补上了后一句话。

他还是嘲讽地笑了。

如果会呢?如果会更糟呢?

他诅咒般地起身,把手轻轻搭在我的肩上。我不满地抬头看他。

你会给我一个吻吗?

他像是个沉不住气的小伙子,又问出了那个古老的预言。

于是我站了起来,拽住睡袍的领口,让他低头。

我咬住了他的下巴。

血从我的唇齿处涌出。

他便冷笑着看我,嘴角下仿佛长了颗红色的痣。

我垂下眉眼,故作平静地走回写字台前。

我要离开了。我说。

这一次他没有讥讽着反问:

和我一起吗。

不然我真要将钢笔戳入他的眼睛。

会好起来的。不是吗?

我自言自语地反驳着他未说出口的话,也抗议着他不同寻常的沉默。

我明天就要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了。

这是你第几次说这样的话呢?他突然发难,我看见黝黑的枪口向往张望。

或者,

你还要说这样的话几次呢?

他脸上尽是悲悯。

我不许他这样做。

但他不会放过我。他从后面将我抱住,脸贴住我的头发,下巴靠着我的太阳穴,血便从我的眼角流下来。

你的一次次逃离,是因为你讨厌你到过的每一个地方吗?

他推搡我,让我踩上自己的影子:

还是说,你讨厌的本就是你自己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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