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上无一物

THE Nights 长夜漫漫 | Curtsey 屈膝礼

私设：Maria Stark生前曾是一个法国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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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urtsey 屈膝礼

如果Tony知道葬礼会办成这个样子，他是决不允许自己以这种低调的方式登场的。还试图把车停在几百米远的地方再偷偷溜进去？他当时是怎么想的！在见识了林间小道上声势浩大的迎接队伍后，Tony发誓若能再来一次他定会把飞行器直接停庄园的湖面上的。

想想也是。以他外祖母的性格，不要说寒酸了，就是仪式稍没那么夸张，她大概都能气得从棺木里做起来指挥大局罢。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，不由笑出声来——他们一家三口在Maria的强烈要求下翻来覆去地打扮了将尽三个小时，庄重正式地跟要去迎接前来国事访问的他国元首一般。等在肯尼迪机场真正见到他的外祖母，他轻而易举地想到了迪士尼乐园里的公主。

她打扮地像直接从布歇的画里走出来的女子。

现在也是这样。

Tony伸出手去，做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做的动作。他轻轻地拽了一下她下摆上伊特鲁里亚式的金珠。[真幼稚]他想[谁会往衣服上缝珠子呢？]

一如当年，他没能拽下来。

“哦，美国小孩。”

那是她和他讲的第一句话——一个判断句，类似于[原来你是这么个东西]的宣告。他妈妈讪笑着把他拉到身后，上前两步，亲吻她母亲的面颊。

“我能像妈妈那样吻您吗？”

这是他和她讲的第一句话——一个疑问句，带着祈使的意味。很多年后他仍记得她当时的介于不赞许和欣赏之间的古怪神情。她望向他妈妈，笑着说了一句法语，然后低下头，对他说：“bien sûr”

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成为了每次他亲吻外祖母前的准备动作。

年长的女人错开步子，微微下蹲，降到了一个他们可以平视的位置。缀满珠花的裙角便立刻垂在了地上，发出零落的响声。

葬礼是在庄园的小教堂里举行的。他和马萨林还有一些年轻人负责抬棺的工作。棺木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，看在他外祖母不过是一个瘦小的老太太的份上。[一定是她裙子上的珠子太多了]他想，他刚刚确实应该薅下来一些的。

过道两旁的女孩子穿着黑色的蓬蓬裙。夸张到变态的下摆让他觉得她们这样做是想表达一种尊重。女孩们在他经过的时候一一下蹲，整齐得像是某种仪式。于是他想到了那些过往的时光，他想去亲吻躺在他左肩棺木里的女人。

然后他突然明白了那个动作的意义。

她向他行了一个屈膝礼。